2007年2月2日,星期五(GSM+8 北京时间)
浙江法制报 > 第八版:案卷 改变文字大小:   | 打印 | 关闭 
黑手伸向全国前被斩
全国首例高科技ATM机诈骗案件侦破始末
李为文

  钱放在哪最安全,当然是银行!可自今年8月以来,丽水一些市民的银行卡中的存款莫名其妙地被人取走了。银行卡明明在自己手上,也从未丢失,可卡里的钱却没了,卡的主人不知,银行也不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此类案件给银行卡资金的安全保障构成极大威胁,引起了公安部、浙江省公安厅的极大关注。近日,丽水莲都警方经过近3个月的缜密侦查,终于破获了这起全国首例高科技ATM机诈骗案件,抓获团伙成员4名,彻底揭开了这个谜底。

  (一)
  在丽水市看守所铁窗内,面对大量的事实证据,在民警的步步逼问下,张建的心理防线终于彻底崩溃。“原本以为聪明能给自己带来财富,可最后得到的却是一副手铐。”张建喃喃自语道。“能给我一支烟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回忆起自己那不堪回首的往事。
  33岁的张建,被抓获前系重庆某建筑公司质检员。早年毕业于重庆某工程技术学院的他,头脑非常灵光,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近几年,他迷上了电脑,对电脑颇有研究。原本这是好事,但他却动了歪脑筋,一念之差,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那是2005年4月的一天,下班回家无事的张建上网冲浪,一则新闻引起了他的关注:台湾有人利用无线电技术成功解密银行卡信息并成功复制伪卡。十分好奇的张建脑子里迅速闪过一个念头,自己对无线电技术颇有研究,要是自己能破译这个技术,那可是一条难得的生财之道。说干就干,张建开始着手研制,经过3个多月的实验摸索,他终于掌握了破译银行卡磁条信息制作伪卡的技术。欣喜若狂的张建开始实施自己的第二步计划,他在网络免费留言板上发帖,寻求合作。
  很快,就有人回复。2005年11月,福建龙岩市无业人员吴文成成为张建的合作对象。双方商定,张负责提供窃取银行卡磁条信息所需的技术,并负责破译吴窃取的银行卡磁条信息并制作伪卡;吴负责窃取银行卡磁条信息和密码并用张制作的伪卡到ATM机上骗取卡内存款,所得赃款五五分成。一切布置妥当后,吴纠集张国林、温梓彬、江铭顺等人,于2006年2月份开始,先后流窜厦门、福州、泉州、漳州、广州、兰州、丽水等地,进行疯狂作案。

  (二)
  2006年8月7日晚,丽水市天气异常闷热,位于紫金路的莲都公安分局会议室里灯火通明,丽水市公安局党委副书记、副局长、莲都公安分局局长陈伟达正召集分局有关领导、各部门负责人研究对策:2006年8月初,该局陆续接到银行和市民报案,银行卡内存款无端被盗,一时间,老百姓议论纷纷,银行方面也是一筹莫展。莲都警方经过初步侦查,发现这些存款都是在ATM机上被人用银行卡领走的,监控显示领款的是陌生男子,但并非同一人。那么,陌生男子为什么能从ATM机上取走银行卡内的钱呢?据了解,目前国内还没有发现破译银行卡信息并制作伪卡骗取存款的情况,在互联网搜索发现,此类案子在美国、台湾等地有相关报道。会不会丽水发现的这几起银行卡存款被盗案就是这种新型犯罪呢?会上,陈伟达局长对案件的侦破和防范工作做了全面部署。随即,全局各部门迅速进入角色,连续3年获得“全国优秀基层派出所”的万象派出所所长刘守平更是身先士卒,带头投入到蹲点守候工作中。
  可这时丽水市区似乎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警方没有再接到类似的报案。难道是犯罪分子有所察觉溜了?已经连续守候了3天3夜的民警们不敢有丝毫松懈。
  8月10日,案件有了突破性的进展。10日晚9时20分许,居住在市区一新村的刘某正在家中看电视时,突然收到一条手机短信,短消息显示:刘的银行卡刚才被取款1000元(刘事先办理了银行短信业务,只要银行卡账户办理存取款业务,相关交易信息就会自动以短信的形式发送到其手机上)。此事让她困惑,自己的银行卡就在身边,也从未丢失,怎么会无端被人取走存款?此后短短几分钟时间里,她又连续收到3条短信,内容显示她的银行卡共被取款4000元。
  刘某夫妇急忙赶到附近的ATM取款机前查询,刚好有一陌生男子也在取钱,当这名男子从取款机中退出银行卡时,刘无意中发现这名男子用的是招商银行卡,这让她觉得奇怪:丽水没有招商银行,怎么会有人用招商银行卡?她上前质询,没想该男子支支吾吾,这更加引起刘女士的怀疑。她提出要看看他的招商银行卡,不料该男子夺路而逃,刘与丈夫紧追其后一边喊抓贼一边追赶。当该男子逃到百货大楼对面白云楼弄口时,刚好被正在此路段蹲点守候的万象派出所所长刘守平等人抓获,并当场从该男子身上搜出一张银行取款小票,小票上的银行卡号正是刘被盗走存款的银行卡号码。
  经审讯证实,该男子叫张国林,31岁,福建龙岩市人,无业人员。据张国林交代,这张银行卡是一个姓王的赌友给他的,因为欠他赌债,就把银行卡和密码给他让他自己去取。办案民警随即将张国林的名字输入全市暂住人口信息系统进行查询,发现此人在丽水有暂住地——市区莲花二村。值班民警迅速赶赴租住处,但已人去楼空,从现场看,租住处决不止一人。经过向附近居民的询问证实,还有另外3人在半小时前开着一辆吉普车走了。但由于牌照号码不清楚,警方拦截无果。
  办案民警随后再次对张国林进行审讯,当听说警方已找到自己租住处且发现他们的吉普车时,觉得已经无法抵赖的张国林逐渐交代了伙同吴文成、温梓彬等人流窜到丽水通过自制设备从ATM机上窃取取款人银行卡磁条信息和密码后制作伪卡,然后再到ATM机上骗领现金的事实。据张交代,他们一共4人,到丽水已经十多天了,前几天已经试着做了几次,成功地取到了现金。同时交代他们3人只负责利用吴文成提供的设备盗取取款人银行卡信息和到ATM机上骗领现金,信息窃取后,伪卡由吴文成负责制作。

  (三)
  案情重大,分局立即将案件的有关情况向上级作了汇报。此案引起了公安部、浙江省公安厅的极大关注,指示要求尽快抓住主犯,彻查源头,争取一网打尽。很明显,这就是当初警方所分析的国内尚未发现的利用破译银行卡磁条信息并制作伪卡骗取存款的高科技犯罪。陈伟达局长对这种社会危害性极大的新时期新型犯罪尤为重视,亲自担任专案组组长,提出要不惜血本,破获此案。
  根据张国林交代的线索,8月13日,专案组民警立即赶赴福建开展追捕。在福建晋江,专案组民警发现当地也有类似报案,一用户银行卡内的12.6万元现金被不明原因盗走,但这次歹徒采取的是转账的方式,将12.6万元现金分别转到另外13张银行卡上,然后再取走现金。这很有可能也是这个团伙干的!在丽水市公安局和福建厦门警方的大力支持和配合下,经过十多天的调查走访,专案组民警终于摸清了团伙主要成员吴文成的踪迹。8月25日,专案组民警在福建厦门马垅村173号抓获了吴文成(绰号秀才,32岁,福建龙岩市人,无业人员),并当场在吴的住处缴获了经过处理的多家银行的银行卡139张(其中用于作案的转账银行卡2张,复制成功的银行卡52张,空白银行卡85张)、作案用手提电脑两台、台式电脑一台、两套自制盗取密码用的针孔摄像机、自制读取信用卡信息的录音设备、遥感器、无线发射机、摄像机及以及大量半成品的摄像头、发射机、天线等设备。
  在大量的事实证据面前,吴文成知道已无法抵赖,很快承认了作案事实。据吴交代,自己只是负责终端取款的“徒弟”,真正的“师傅”是一个自称“大侠”的重庆人,有关窃取银行卡磁条信息的方法和破译银行卡磁条信息制作伪卡的技术都只有这个“师傅”一人掌握。由于双方都是通过电话、网络联系,彼此并没有见过面,至于对方的真实身份也不清楚。
  经过重新疏理,仔细分析吴文成与重庆“大侠”之间的联系方式,警方发现除了网络和电话外,双方还经常通过邮局邮寄伪卡,专案组决定从此处打开突破口。2006年11月1日,专案组派出第一路人员前往重庆展开调查。经过调查发现,全国有10多个地方与“大侠”有邮件来往,这让专案组大吃一惊。警方猜测:如果这些邮件都是与银行卡案件有关的话,说明“大侠”在全国至少已有10多个“徒弟”。如果其中的核心技术一旦扩散,那后果难以想象。时间就是主动,尽快破案抓获“大侠”防止技术外传显得尤为紧急。11月10日,专案组长陈伟达局长亲自带领第二路人员赶赴重庆增援。在省公安厅、丽水市公安局的大力支持下,警方运用多种侦查措施,终于发现了“大侠”的蛛丝马迹。11月13日晚,在重庆警方的配合下,专案组民警在重庆合川某建筑公司工地将嫌疑人张建抓获,现场缴获笔记本电脑、U盘、录音笔、复制好的银行卡等作案工具。
  11月15日,重庆“大侠”张建被带回丽水莲都。自知无路可走的张建如实交代了自己与吴文成等人利用窃取的银行卡信息制作伪卡后到ATM机骗领银行钱财的全部作案事实。另据张建交代,吴文成是他收的“徒弟”中最聪明的一个,也是合作成功的惟一对象,其它正在联系的全国各地10多个“徒弟”有的刚联系上未进入实质性的合作阶段,有的教了多次都学不会已经放弃。他准备下一步把收“徒弟”的目标锁定在银行工作人员及超市收银员。一旦他的阴谋得逞,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案件的成功告破,让警方深感欣慰的是,此案中涉及到的破译银行卡磁条信息并制作伪卡的核心技术目前仍掌握在张建一人手中,并未扩散。
  2007年1月6日,又传来好消息,此案中另一名团伙成员温梓彬在福建落网。
  目前警方正在全力追捕团伙最后一名成员江铭顺。